趙玉萍

2014年秋天的腳步，越來越緊。

秋日的暖陽下，她蹲在新家里晾曬的豆角堆前，整理著半干的豆角。一個面色平靜的老婆婆，站在她身后慈祥地看著。不遠(yuǎn)處，她的丈夫在收拾那些秋菜……一家人平靜度日，其樂融融。沒有人會想到，她身后的這個婆婆，只是她的前婆婆。她在丈夫去世后，對婆婆不離不棄，直至再婚建立新家庭，她也沒有與婆婆分開，而是與現(xiàn)任丈夫一起，精心照顧著80多歲的前婆婆。

2012年2月，她被評為吉林森工集團(tuán)紅石林業(yè)局第二屆道德模范。2013年6月，她又被評為“吉林好人”。于是，她“帶著婆婆出嫁”的故事也隨之傳遍遠(yuǎn)遠(yuǎn)近近的山溝、林場。

 

出嫁東北

喪夫兒媳明大義

她叫王玉珍，1949年9月11日出生于山東省膠州市馬甸鎮(zhèn)小后屯村，家有父母與三弟一妹，她是家里的老大，從小就幫著父母照看弟妹，做家務(wù)活，懂事、孝順、能干，是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對她的評價。

王玉珍的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農(nóng)民，樸實忠厚。她記得那時家里還有爺爺奶奶，父母對老人都格外孝順。父母的言傳身教，讓她從小就懂得孝順老人，愛護(hù)弟妹。

家在紅石林業(yè)局臨江屯的韓喜敬，在山東當(dāng)?shù)赜幸粋€遠(yuǎn)房親戚，相中了勤勞賢惠的王玉珍，于是就牽起了紅線。1968年，王玉珍19歲那年嫁進(jìn)了韓家。

面對即將遠(yuǎn)嫁千里之外的女兒，王玉珍的母親哭著千叮嚀萬囑咐，讓她嫁過去之后，一定要對老人好，愛護(hù)弟妹，要孝順。當(dāng)年娘的囑咐，即便過了這些年，王玉珍至今還一直記在心里。

丈夫韓喜敬是紅石林業(yè)局集經(jīng)處路建隊的工人，父親因患肝硬化腹水早年去世，有一個老母親崔金蘭，還有一個時年12歲的妹妹。而韓喜敬是家里的頂梁柱，擔(dān)負(fù)著養(yǎng)家糊口的責(zé)任。王玉珍一進(jìn)韓家，就分擔(dān)著丈夫家里的生活重?fù)?dān)，操持家務(wù)，洗衣做飯，賢惠的王玉珍把家里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，小日子倒也有滋有味。

父母家人都遠(yuǎn)在山東，王玉珍從嫁進(jìn)韓家那天開始，就一直把婆婆和妹妹當(dāng)成自己的親人，凡事都先想著婆婆，念著小姑子。雖然自己比小姑子大不了幾歲，但吃的、穿的、用的，只要是小姑子喜歡的、想要的，她都讓著小姑子，像是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。

小姑子談婚論嫁時，王玉珍就像自己嫁女兒一樣，張羅著給她準(zhǔn)備嫁妝，從新衣服、新被面到鍋碗瓢盆……她都一手操辦。婆婆落得個干嫁女兒，沒怎么操勞，逢人就夸自己有一個好兒媳婦。

嫁進(jìn)韓家后，王玉珍先后生下五個兒女，家里的日子愈發(fā)艱難。

幾年后，因紅石林業(yè)局發(fā)展壯大，王玉珍也被招進(jìn)林業(yè)局，成了一名工人，和丈夫韓喜敬一樣，都是林區(qū)最普通的工人，全靠工資過日子，所以每個月都要精打細(xì)算，但是不管怎么打算，給婆婆打針吃藥的錢她都要預(yù)留下來。

每個月，領(lǐng)回工資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先把婆婆這個月的藥買回來，再買來婆婆愛吃的瓜果蔬菜。王玉珍想過：婆婆這輩子不容易，37歲就守寡，吃了多少辛苦，才帶大這一雙兒女，其中一個還做了自己的丈夫，為這，她就要孝順?biāo)惠呑印?/SPAN>

從她了解到婆婆的經(jīng)歷開始，就打定了主意：要讓婆婆幸福，不能讓她再吃苦頭了。

她寧可瞞著婆婆虧待自己的兒女，也不讓婆婆受一點委屈。

一家七八口人的生活，就這樣每天在開門七件事中度過。

常年累月的操勞，讓也上了些年紀(jì)的王玉珍先后患上了糖尿病、心臟病、高血壓等慢性病。有一天，婆婆聽說兒媳身上這么多病，就說：“都是因為我才把你拖累成這樣的……”

王玉珍笑了：“哪是呢，是俺歲數(shù)大了。再說自從俺嫁進(jìn)這家門兒，咱就是一家人，能伺候您，就是俺今生最大的福氣，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！”

流水經(jīng)年，光陰荏苒。王玉珍的孩子們發(fā)現(xiàn)：每當(dāng)媽媽出遠(yuǎn)門，要回來的那天，奶奶都會在路口等媽媽。直到現(xiàn)在，只要王玉珍出門，不管什么時候回來，崔金蘭都會等在路口。

王玉珍一生生育過5個孩子。每次在她準(zhǔn)備坐月子時，婆婆都會提前把雞蛋攢好。

王玉珍感受到婆婆對自己的好，對婆婆更是細(xì)致周到地照顧著。有一年秋天，婆婆總是咳嗽，怎么吃藥也不見效。后來，王玉珍聽鄰居說了個民間偏方：香油沖雞蛋水，能治頑固性咳嗽。王玉珍就開始每天早上都用香油沖好雞蛋水，送到婆婆的床邊。不久，婆婆的咳嗽果真好了許多。

王玉珍的5個孩子，除小兒子外，其余幾個孩子都在當(dāng)?shù)貐⒓恿斯ぷ鳌?/SPAN>

后來，小兒子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，在長春找了份工作。到了結(jié)婚年齡，需要在長春市買套房子，兒子卻不忍心向父母開口。王玉珍老兩口下決心要幫兒子買套房，可自己的積蓄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從來不張口求人的王玉珍，無奈之下只好向親戚們東挪西借，湊足幾萬塊錢給兒子交上了首付。

房子買下了，可欠下的外債，卻成了韓喜敬和王玉珍的一塊心病。

為盡早還上這筆錢，年過半百的韓喜敬又拿起閑置多年的瓦匠工具，起早貪黑地去外地打工賺錢。

2003年，重壓之下的韓喜敬突發(fā)心梗，再也沒有醒過來。

丈夫猝然離世，王玉珍整天以淚洗面，幾乎到了萬念俱灰的地步。那些天，她覺得自己的天全部塌掉了。可是轉(zhuǎn)身看看婆婆，她不得不冷靜下來：婆婆其時已70多歲，她無法承受老年喪子之痛，終日精神恍惚，哭著說要跟兒子一起去。

王玉珍強忍悲痛，把自己的鋪蓋搬到婆婆屋里。每天打足精神陪她說話、聊天、散步，不停地勸慰婆婆，拉著她去左鄰右舍嘮家常，晚上陪她一起睡。

夜色深長的日子里，王玉珍說著說著，就聽到婆婆鼾聲輕起。

耳邊聽著婆婆的輕鼾，王玉珍的眼淚卻無聲的滑落下來。經(jīng)常整夜瞪著眼睛，想日后的生活，想已經(jīng)走了的丈夫。

王玉珍只能這樣暗自傷懷，哀嘆晚年失夫的痛苦。

……幾個月過去了，婆婆的臉上才重新有些了笑容。

但婆婆心里想的是什么，王玉珍不問也猜得出來：自己的兒子沒了，怎么還好跟兒媳婦住在一起，讓人照顧自己呢？兒媳婦才50多歲，總不能陪著自己這個老太婆過一輩子吧？更何況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呢？

有一天，找準(zhǔn)時機，王玉珍主動對婆婆說：“從嫁進(jìn)韓家門那天，我叫了您一聲娘，您就永遠(yuǎn)是俺的娘。不管他在不在，您都是俺的娘！俺走哪都會帶著您……”

婆婆聽明白了，突然淚眼婆娑。

再度出嫁

帶著婆婆盡孝心

生活一如從前平靜如水，滑向歲月深處。

婆婆一如既往，一直在王玉珍的身邊。婆媳兩人朝夕相伴，融洽如水。

媽媽王玉珍對婆婆好，兒女們有樣學(xué)樣，從小也都像媽媽一樣孝順奶奶。

后來，兒女先后成婚，分家另過，家里也就剩下了王玉珍和婆婆。但走出家門的孩子們更是極盡孝道。每逢周末，不管誰家有多忙，都會回到家里陪母親和奶奶。

大女兒還特意在王玉珍家附近買了一所房子，與媽媽為鄰作伴。

韓喜敬去世后，經(jīng)常有人給王玉珍介紹老伴。

但王玉珍一直堅持一個條件：再婚，就要帶著婆婆出嫁。這還不算，還要男方必須住進(jìn)韓家。

一些單身老漢，一聽這兩條“高壓線”，都搖頭不已：本來，大家年紀(jì)都不小了，再帶著一個70多歲的“老婆婆”……后來，連保媒的人都不太理解王玉珍：你家老太太不是還有個姑娘嗎？為什么不讓她姑娘養(yǎng)她老呢？你這帶個累贅，誰也不傻啊！

這時，王玉珍總是不假思索：“婆婆和我在一起呆慣了，去哪都不成??！”

2009年，在老伴去世6年后，經(jīng)介紹，王玉珍與紅石林業(yè)局退休老工人高緒睿相識。

高緒睿老伴兒去世多年，家有兩女三子。兒女們對他都很孝順，主動張羅給父親找個老伴兒，但高緒睿一直不松口。

認(rèn)識了王玉珍，了解了她的為人，也知道了她和婆婆的故事，高緒睿有點動心了：王玉珍是個好女人，她對婆婆的一片孝心就令人感動。

高緒睿的兒女為了讓父親早日完婚，還特意把父親原來的樓房重新裝飾一新，就等著娶王玉珍進(jìn)門。

王玉珍卻犯起難來：高緒睿也是個好人，也希望有這樣一個好老伴兒陪自己終老。

但是經(jīng)過反復(fù)思量，她向高緒睿也同樣提出了那兩個條件，并堅持：有一個條件不答應(yīng)，都不結(jié)婚。她想過：老婆婆在自己家里生活了一輩子，突然跟自己嫁到別人家里，陌生的生活環(huán)境，她適應(yīng)不了，就可能讓老婆婆身心受傷。那樣的話，就寧肯不再嫁了！

了解到王玉珍的想法后，高緒睿爽快地答應(yīng)了：“到哪都是過日子，在誰家都一樣，老人誰都有。”

為此，高緒睿還勸孩子們：王玉珍對婆婆都那么好，對其他人也不會錯。

高緒睿也是個性格耿直的東北漢子，平日里愛喝點小酒。

結(jié)婚后，王玉珍每天都會做兩個婆婆和高緒睿都愛吃的菜。而她自己卻很少動筷，她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這樣侍奉著婆婆?？粗牌鸥吲d，她就覺得很幸福。

每到深秋，王玉珍和高緒睿都會推上三輪車步行十幾里路，去野外撿拾農(nóng)民遺棄在地里的玉米秸稈兒。高緒睿想：撿一車秸稈就能燒一個星期。一來省錢，二來也少給兒女們找麻煩。

2011年4月，遠(yuǎn)在山東的92歲老母親病危，王玉珍弟弟打來電話說母親總念叨她，讓她快回去看母親。

王玉珍為照顧婆婆，已經(jīng)很多年沒回娘家。沒有機會在母親面前盡孝，讓王玉珍覺得十分內(nèi)疚：自己虧欠母親的太多太多了。

那天，撂下弟弟的電話，王玉珍就哭了。

高緒睿笑了：“你去吧，你不在家，我會像你一樣伺候娘的，你放心去！”

王玉珍千叮嚀萬囑咐，才回到山東老家。

王玉珍走后，看到高緒睿笨拙地照顧著奶奶，王玉珍的大女兒就堅持讓奶奶和高大爺都住到她家來，幾次三番，高緒睿無奈，只好讓老人去了孫女家。他覺得自己既不能照顧老人，還要麻煩大女兒，心里過意不去，就回到自己女兒家。自己再時常到王玉珍大女兒家看望老人，買些水果等老人愛吃的東西。

王玉珍回到闊別多年的老家，但還是晚了一步。

她沒能讓老母親看她最后一眼。王玉珍懊悔萬分，肝腸寸斷。

她涕淚橫流，在母親靈前長跪不起，放聲痛哭：“娘，我對不起你，對不起你呀……”

東北的婆婆聽說兒媳王玉珍沒能見上母親最后一面，難過得含淚催促孫子孫女們趕緊去山東，并一再叮囑：一定要照顧好你媽媽，別讓她再倒下了，她也不年輕了?。?/SPAN>

2012年2月，王玉珍榮獲紅石林業(yè)局第二屆道德模范。

在局里舉行的頒獎儀式上，只有王玉珍一個人缺席。

原來，王玉珍回山東老家了。

原來，那是母親去世第一個周年忌日，她一定要回去祭拜。

她長跪在母親墳前，忍不住再度失聲痛哭：母親生前自己未能盡孝，如今只能面對青草新墳懺悔……

半世孝心

新家再續(xù)兒媳情

2013年，隨著紅石林業(yè)局棚改樓房的動土拆遷，王玉珍家的平房也在拆遷范圍內(nèi)。

要搬新樓了，一家人都很興奮：老兩口再也不用為燒柴發(fā)愁了。但王玉珍發(fā)現(xiàn)：婆婆卻不怎么高興，而且身體總是病懨懨的，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情況。

老人一直都是精神矍爍，身體甚至比王玉珍都要好很多。

王玉珍和孩子們把婆婆送到醫(yī)院，醫(yī)生建議住院治療調(diào)理。

這一年，王玉珍也65歲了。聽說婆婆要住院，她心急上火，孩子們就勸她在家好好休息，奶奶由他們來照顧。

但王玉珍不放心，她已經(jīng)侍候婆婆一輩子了，很多時候，娘倆在一起時都不需要語言，她就知道婆婆要干什么。所以她仍然堅持每天去看望婆婆，一個星期后，婆婆出院了，回家來后，婆婆也不愛出去串門了，也不愛聊天說話了，總是坐在炕頭上，若有所思，心事重重。

新房子當(dāng)年竣工，一家人扶老攜幼興高采烈地去看新房子，打算著怎么裝修，盡快搬進(jìn)來過一個暖冬，過一個不用燒柴火的冬天。

但是回到家，王玉珍發(fā)現(xiàn)婆婆更加悶悶不樂了。她就問婆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，婆婆說沒事，王玉珍心里一直有些納悶。

新房子在緊鑼密鼓地裝修中。

那些日子，王玉珍和高緒睿忙得腳不沾地，很快就到了搬家的日子。王玉珍領(lǐng)著婆婆上樓，一進(jìn)家門，她就告訴婆婆哪里是廚房，哪里是衛(wèi)生間，這些東西都怎么用。送老人來到她的臥室。這時，婆婆眼睛才猛然一亮，王玉珍指著那鋪炕說：“娘，這是特意給你裝的電熱炕，是電熱的，不用燒柴火?！崩先岁幜撕枚嗵斓哪?，現(xiàn)在忽然有了笑容。王玉珍這才明白：原來，老人一直擔(dān)心上樓就沒有熱乎火炕住?。?/SPAN>

婆婆看著這個比女兒還貼心的兒媳婦，開心地笑了。

原來，王玉珍早就想到這個問題：老人住了一輩子火炕，如今80多歲了，你再讓她住床，她肯定不會習(xí)慣。所以，在新房子裝修時，她向孩子們提出的惟一要求就是要把床打成炕那么長，然后安上電熱板，再鋪上炕革，就跟從前平房時住的炕一樣……

2014年夏未的一天，王玉珍大女兒在陪母親和奶奶散步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母親走路有些不正常，就問母親有什么感覺。王玉珍搖搖頭：沒什么感覺。

但大女兒意識到有問題，立刻叫來妹妹、妹夫開上車，帶著王玉珍去樺甸市人民醫(yī)院，檢查結(jié)果是腦梗。醫(yī)生說：幸虧發(fā)現(xiàn)得早，治療及時，才沒發(fā)展得那么嚴(yán)重。孩子們意識到：母親王玉珍已不再年輕了，不能再像從前那么辛苦勞作了。

大女兒家就在附近，她分擔(dān)了照顧母親一家的重任?，F(xiàn)在，她每天都回家?guī)状危瑤湍赣H照顧奶奶，做些家務(wù)。

得知消息的小姑子也急忙趕過來看望王玉珍，并說打算接母親去自己家里照顧?？蓻]想到的是，婆婆不愿意，王玉珍也不愿意。王玉珍說：娘在我身邊呆慣了，去哪都呆不住，你也別擔(dān)心，我自己能行。

看著已經(jīng)不再年輕的嫂子，小姑子沉默了。原來，王玉珍不愿意婆婆去小姑子家，一是因為婆婆和自己呆得最習(xí)慣，二是小姑子身體本來就不好，現(xiàn)在還要照顧小孫子，她擔(dān)心小姑子再累出什么毛病來，會讓婆婆更上火。但將婆婆留在身邊，不是她不怕累，而是她怕年邁的婆婆離開她會不適應(yīng)，會影響身體健康。

如今，婆婆身體仍然硬朗。雖然新房子在二樓，她也能一天下好幾趟樓去遛彎、散步。

現(xiàn)在，王玉珍每年都能回一趟山東老家，看望自己的老父親。因為，老伴兒高緒睿能把婆婆侍候得很好，這讓她很放心。

去年，山東的一個侄子結(jié)婚，她也回去了。

王玉珍的弟弟說：現(xiàn)在爹還活著，大姐回來是看望爹。等爹沒了，咱們就去東北看大姐。

弟弟的這一席話，說得60多歲的王玉珍感慨萬端，唏噓不已：

19歲那年出嫁，跟著韓喜敬一路向北，光火車就坐了好幾天。那時，雖然知道自己離家越來越遠(yuǎn)了，心情很是沉重，但還天真地以為，自己在東北住上幾年，就可以回老家了。沒想到，這一住就是一輩子。

如今，90多歲的老父親身體還算硬朗，王玉珍一回到家，就陪在老父親身邊，洗衣做飯，竭盡所能。她每天都在拼命地干活，以減輕自己心里對母親曾經(jīng)的愧疚。

她想：自己就是干多少活，也無法彌補心中的遺憾，自己不僅沒能在母親跟前盡孝，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?，F(xiàn)在就剩下老父親了，我要好好盡孝，只要爹活著，每年都要回去陪陪他伺候他。

如今，已經(jīng)66歲的兒媳王玉珍，陪伴著88歲的婆婆已走過近半個世紀(jì)的時光。

如今，婆婆也知道王玉珍的心思。只是，在兒媳回山東老家的那些時日里，她很想王玉珍。

（本版攝影  李冬）